原创 张显达，郝燕 等 中国听力语言康复科学杂志 2024-02-29 10:27 北京
语言发展涉及语音、词汇、语句发展。词汇发展作为儿童语言发展的核心之一，发展规律一般是从名词、动词，到代词、形容词、介词、助词。一般2岁儿童能掌握约300～400个词汇，3岁约1000个词汇，4岁约1600～2000个词汇。以发育速度来说，1岁半后词汇量迅速发展，2～3岁时出现词汇爆发期，增长速度很快，增长曲线到5～6岁后趋缓。2～5岁儿童中约有6%～12.6%表现出各种语言发育问题。
目前，国外有不少专门的词汇评估量表，如接受性和表达性词汇综合测验（comprehensive receptive and expressive vocabulary test-third edition，CREVT-3）；蒙哥马利词汇习得评估（montgomery assessment of vocabulary acquisition，MAVA）；单个词汇图片表达测验（expressive one word picture vocabulary test-4，EOWPVT-4）；单个词汇图片理解测验（receptive one word picture vocabulary test-4，ROWPVT-4）、皮博迪图片词汇测验（Peabody picture vocabulary test-fourth edition，PPVT-4）等。国内使用汉化的词汇评估量表主要有皮博迪图片词汇测验中文修订版及表达性词汇测验第二版-汉语版，分别测评词汇理解及词汇表达，由于评测和计分方式复杂，部分题目在汉化后仍然存在文化差异，有一定局限性。
本研究经查阅文献、专家咨询，参考国外同类研究，由香港教育大学语言学及语言研究中心根据汉语儿童词汇发展的进程和特点，编制了词汇分量表，是《儿童汉语语言发育评估量表》的3个分量表之一。词汇分量表包括词汇理解和词汇表达2部分，全面评估儿童词汇发展情况。本文对《儿童汉语语言发育评估量表-词汇篇》进行信效度检验，以帮助专业人员准确评估儿童词汇理解及表达能力，为儿童词汇训练或康复治疗提供思路。
一、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采用整群随机抽样法，收集2021年12月～2022年2月武汉、济南等城市3所幼儿园共1160名在园学龄前儿童，回收906份完整测评结果。选取147例在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同济医院、山东大学齐鲁儿童医院、山东第一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儿童保健科就诊儿童，由儿科医师临床诊断，进行词汇量表测评。回收101份完整测评结果。纳入标准：（1）法定监护人或群体代表知情同意；（2）年龄2岁6个月～6岁5个月；（3）以普通话为母语；（4）诊断患有发育性言语或语言障碍、孤独症谱系障碍、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或智力发育障碍，均符合美国精神疾病诊断和统计手册第5版（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DSM-5）诊断标准。有视力和听力障碍或其他不合适的儿童排除。本研究获3家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
1.2 方法
1.2.1 量表编制
参考麦克阿瑟-贝茨沟通发展量表和儿童语言数据交流系统语料库，筛选出词汇评估项目，目标词按儿童词汇发展规律分为核心词汇、基本词汇和类别词。核心词汇是与儿童日常生活相关的词汇，互动使用频率高，习得最早；基本词汇为核心词汇基础上的扩充，反映儿童在不同方面的生活经验；类别词为具有概化意义并涉及知识体系的类别划分的上位词，习得较晚。核心词汇和基本词汇主要包括日用品、动物、交通工具、蔬菜等不同语义范畴的名词，如刀、消防车、白菜；类别词为上述具体名词的上位词，如交通工具、蔬菜等。词汇分量表初版包括40个题目，词汇表达、词汇理解各20题，初步编制完成后，抽取北京某幼儿园中146名学龄前儿童进行测评，进行项目分析、因子分析后对量表题目进行删减、替换，形成第2版量表。量表修改完成后，在成都地区幼儿园中抽取1704名学龄前儿童，使用该量表进行测评，共回收1701份有效数据，再次对测评资料进行项目分析、因子分析，根据结果再次对量表题目进行删减、替换并补充，最终形成正式版本量表。词汇表达25题，词汇理解20题，共45题。
1.2.2 施测方法
词汇理解和词汇表达分别通过听词选图和图片命名的方式进行。测评人员均为经过培训的专业人员。被试正式评估前，先做1～2题练习项以确保理解任务要求，练习项无适当反应则终止测试。词汇理解测试方式：从4张图片中选择符合听到的词汇词义的1张，指认正确计1分，无反应或指认错误计0分。词汇表达测试时，被试根据看到的图片说出图中物品名称，回答正确计1分，无反应或回答错误计0分。只要被试做出有效回答，不论正确与否，立即做下一题。
1.2.3 词汇分量表正式版实施
抽取1177名学龄前儿童，使用《儿童汉语语言发育评估量表-词汇篇》正式版进行测评，收集数据进行信效度检验。
1.2.4 统计方法
采用IBM SPSS Statistics 25软件进行统计分析，其中两样本均数比较采用t检验，多个样本均数比较采用方差分析，方差不齐时采用Welch检验。非正态分布数据采用秩和检验。量表信度采用内部一致性信度Cronbach’s α系数及折半信度。效度分析包括内容效度和结构效度（探索性因子分析）。各项分析皆以P<0.05为具有统计学意义。
二、结果
2.1 一般情况
共施测儿童1307名，回收1007份符合入选标准的完整测评结果；其中正常发育儿童906例，男500名，女406名；障碍儿童101例，男78名，女23名。障碍儿童中包括发育性言语或语言障碍62例（61.4%）、孤独症谱系障碍17例（16.8%）、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14例（13.9%）、智力发育障碍8例（7.9%）。研究对象地区、性别、年龄分布见表1。
表1 研究对象的地区、性别、年龄分布情况（n，%）
2.2 项目分析
采用极端组检验法进行项目分析。首先，计算被试词汇分量表总分，将总分按高低排列。取总分前27%的被试为高分组，后27%为低分组。对两组在各条目得分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比较高低分组在每个项目是否存在差异。结果显示，除词汇理解第17题外（t=1.740，P=0.083），其余44个条目高低分组得分差异均有显著统计学意义（P＜0.001），表明项目鉴别能力较好。经Cronbach’s α法项目分析后显示，当删除词汇理解第17题时，Cronbach’s α值由0.912提高至0.913，经专家讨论后决定保留该题目。
2.3 信度分析
2.3.1 内部一致性信度 量表全部45个题目内部一致性信度Cronbach’s α系数为0.912，具有很好的内部一致性信度。表达部分及理解部分内部一致性信度Cronbach’s α系数见表2。
2.3.2 折半信度 词汇分量表折半信度见表2。折半信度的判断标准可参考Cronbach’s α系数，0.8（含）～0.9表示可信度理想，量表信度高，0.9（含）以上表示可信度非常理想，量表信度很高。
表2 词汇分量表信度系数（n=1007）
*为Guttman折半系数，△为Spearman-Brown不等长折半系数
2.4 效度分析
2.4.1 内容效度 根据课题组专家成员判断，认为词汇分量表各题目的内容符合预期观察到的内容，逻辑上具有内容效度。
2.4.2 探索性因子分析 分别对词汇理解20题和词汇表达25题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提取4个公因子，基本符合量表设计理论，累积贡献率分别为53.67%和44.95%。45个条目中，仅1个条目因子载荷小于0.4（0.389）；其余44个条目因子载荷均大于0.4。在可接受的0.35范围内。旋转后因子载荷矩阵见表3，4。按照量表设计理论将部分公因子合并，词汇理解部分2个维度，表达部分3个维度。
表3 词汇分量表-理解部分20个题目旋转后因子载荷值矩阵
（n=1007）
Rec1表示理解部分第1题，以此类推
表4 词汇分量表-表达部分旋转后因子载荷矩阵（n=1007）
Exp1表示理解部分第1题，以此类推
2.5 相关性分析
对所有研究对象词汇分量表测评结果的Pearson相关分析显示，词汇理解、词汇表达与总分的相关系数r分别为0.842、0.955（P＜0.001）。
2.6 两独立样本比较的秩和检验
不同年龄组正常发育儿童与障碍儿童相比，词汇理解、词汇表达及词汇分量表总分间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01），说明词汇分量表可以很好地区分正常发育儿童与发育性言语或语言障碍儿童，见表5。
表5 正常发育儿童与障碍儿童词汇分量表-平均值与标准偏差
*P<0.05
2.7 多个独立样本秩和检验
4种障碍儿童词汇分量表总分间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Kruskal-Wallis H值=12.902，P=0.005）。经过两两比较（独立样本Kruskal-Wallis检验），孤独症谱系障碍与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间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校正后P=0.002），其余各障碍间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
三、讨论
本研究结果显示，词汇分量表及各部分内部一致性信度及折半信度均在0.85以上，其中词汇分量表Cronbach’s α系数和折半信度达到0.9以上，一致性信度及折半信度较好。词汇表达及理解部分与总量表均高度相关。探索性因子分析KMO值在0.9以上，各因子载荷系数均在0.35以上，绝大部分在0.4以上，公因子累积贡献率50%，可以认为词汇分量表具有良好的效度。
词汇理解是语言习得的基础，与读写能力密切相关，在学前和学龄阶段发展迅速，不同年龄的接受性词汇量存在显著个体差异。词汇表达能力弱与儿童读写能力、学业和社会成就降低有关，良好的表达可对个体的情绪和行为产生积极影响。儿童词汇理解等因素会影响词汇表达，二者之间存在一定联系，亦各自有对整体语言发展的影响、临床评估词汇方面需要对二者进行检测。目前国内临床词汇评估需要使用2个不同量表，PPVT用于评估词汇理解，EOWPVT用于词汇表达，但由于2个量表设计概念和计分程序不同，不易综合对比个案儿童在两者间表现的一致性或落差。因此《儿童汉语语言发育评估量表-词汇篇》将词汇理解和表达的评估结合，并有良好信效度， 足以填补目前词汇评估工具的缺口。
综上所述，本量表编制过程中参考国内外同类研究、进行多次专家小组讨论、多次大样本收集数据并分析后确定检查项目，经信效度分析，显示量表内部一致性信度、内容效度、结构效度等心理测量学指标理想。后续将使用《儿童汉语语言发育评估量表》对更多不同严重程度的发育性言语或语言障碍儿童进行测评，增加武汉、济南等地正常发育儿童样本量，综合分析语音、词汇、语法量表测评结果，进一步验证量表诊断的灵敏度和特异度。